【BODW】ERIK SPIEKERMANN專訪對談：我們是時候慢下來，減少選擇

在這個數碼時代，你覺得如何可以提升印刷的價值？

印刷品在今天好像不是傳播的「主流」（其實還要看地點、文化背景、功能等），但去蕪存菁後，質素只會愈來愈好，變得愈來愈具有價值，所以變相是沒有變差的道理。

在歐美文化，人們也愈變得愛看書，因為看書變成了消閒活動，書籍的質素更好、更便攜，閱讀於今天變成了一種帶來歡愉的奢侈活動。慢慢地，印刷品的數量可能會減少，但種類卻會變多，而且更輕便、更著重設計及閱讀體驗。現在廿多歲的年青人，大多都是「Smart Phone Zombies」、被數碼化，但很容易感到沈悶。雖然並非大趨勢，但我覺得趨勢漸漸地變成「減慢」。

舉個例，以前人們會用Flickr收藏照片，今天卻轉用雲端，但放上雲端的東西總是慢慢地被遺忘、消失。那怎麼辦？把它們印出來！收藏在家。當然，並非人人家裡有位置，但仔細想想，值得留下的東西總會有辦法留下，而我們要思考的是留下來的方法。以前我們會把照片印出來，後來有了光碟，我家裡也還有很多，但今天都不能讀取了，每每有新的形式走出來，總會淘汰上一代，但有些是永遠不會被取代的，就是印刷。

但是，紙張易破爛、照片也會變黃，不是不可靠嗎？

於今天，數碼化可能更不可靠。資料是很容易流失的。大家都試過轉手機時，總有些東西不見了；數碼化放進各種的裝置，就難保裝置不會破爛，流失了就永久。予我而言數碼資料是危險的，紙張才是解決辦法。縱使的確易爛，但不見有些書籍流傳了千年還在嗎？要是重要的，總會好好保存，但我不會放進危險（數碼）的地方。

轉個話題，予你而言，怎樣才是好的字體設計？

字體好比一個杯子，裡面盛載的是訊息、資料、內容等。裝水我們會用水杯，裝紅酒我們會用葡萄酒杯，因為要來聞香；裝熱的飲品會用較厚身的杯等等，喝不同的東西用不同功能的杯。我們第一眼看到的只有影像，不會閱讀，你會憑字體、設計等知道自己在看甚麼，識別到它是書本、雜誌還是報紙，有興趣的才會閱讀下去。字體是用來溝通的。剛剛說過，字體好比是人的聲音，聽到你的聲音我會識別到是「你」，然後回憶起你的樣子，才聆聽你的說話。如果一聽到聲音就知道是「討厭的你」，我就或不會聆聽下去了。正如字體一樣，要達到、提升這個傳播的功能，就是好的設計。

現在甚麼東西都轉上網上／數碼化，反而老是有小錯誤出現，例如錯字。反觀以前印刷的年代，因為生產受限做事都會很小心，你怎樣看這回事？

其實我又不會太介意，或因此而討厭數碼化。因為人／受眾很簡單，只要喜歡你表現出來的東西、內容，就不太介意小錯誤。因為相方在溝通。正如你很喜歡你的男／女朋友，如果他／她說話有懶音、打字有錯字，你都不會介意吧？

請為大家介紹一下你創立的「P98a」，其理念及視野？

我今年71歲了，已經退休。入行五十多年來做了不少大公司的品牌設計，老實說有點悶了。這些品牌今天也有很多網上的工作，但我反而想專注於實體上，就是印刷。我希望可以動手做、用機器做一些事，慢下來，當作是興趣，生產出有質感的東西。

我們公司有個理念：「Digital Front-end」、「Analogue Back-end」，好的舊事物、更好的新事物，將兩方最好、最有效的一面共同糅合出來。我們所用的機器有些是1920年代的，但也會用電腦和軟件，我也實在沒有時間在體力去玩以前的苦力。這樣生產出來的既貼合時代、亦具有韻味和質感。

關於趨勢，大家都知道舊的會重來，新的會過去。今天甚麼都「Digital」，不代表有一日大家厭了就大清洗，但那時候「「Analogue」的就可以在背後支撐。如果不信，看看歐美的飲食、以至家品趨勢，今天人人都說要有機，但當年這個概念走出來時，大家都覺得很沈悶、很貴。為何今天大家會說起Slow Food呢？「Slow」是一個重要的態度，我們是時候要慢下來，減少選擇量，不然很快會悶和疲勞。做起設計來，今天有上千萬種顏色給你選擇，但在我眼中只有五種⋯⋯或者十種吧。

今回就先向大師了解其設計理念，下回，再讓他分享過往與大品牌合作的種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