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國音樂劇《戰馬》　三位一體的操偶技術

戲劇、音樂與木偶的有機結合

由英國國家劇院（The National Theatre of Great Britain）帶來的音樂劇《戰馬》是對上述問題更直接的回答。作品改編自Michael Murpurgo的小說，曾經由史蒂芬．史匹堡之手搬上大銀幕。即將來港的舞台版本以全人手操作的巨型的木偶，演繹參加一次大戰中戰馬Joey；而獲得世界各地觀眾的掌聲，更獲奧利花獎及東尼獎等重要獎項肯定。

《戰馬》是英國傳統劇場的當代詮釋，與今天流行的科技派走向不同。譬如剛過去香港藝術節劇目《887》，由加拿大導演Robert Lepage執導，就示範了當代高科技的機關裝置，如何與舞台佈景和道具結合，在製作團隊行雲流水的操作底下，整套戲仿佛就只是一個人與一個舞台的純粹表現。

相對之下，《戰馬》則取道原始的人手操作，和簡單的機械；講求的是木偶師彼此之間的默契，以及與整個演出團隊的有機結合。木偶骨架由南非 Handspring Puppet Company 製作，乍看之下簡約拙劣；然而，木偶在似與不似之間，卻能夠深深打動觀眾，讓人忘記了木偶師的存在，猶如真正的馬匹現身於舞台上。有在場英國觀眾表示，看了《戰馬》三次仍然感動流涕。

忠實還原一戰氛圍

能夠令觀眾移情，其中一半歸功於劇本，尤其是對兩大角色的細緻刻劃，以及劇情的設置舖敘。巡演版男主角的 Scott Miller 甚至認為，這部戲「幾近是人與馬的愛情故事」。《戰馬》故事講述第一次世界大戰前，英國德雲郡（Devon）的農村小子Albert，意外與父親在拍賣場上購得馬匹Joey。及後大戰爆發，Joey被賣至法國充當戰馬，而Albert也要參軍。在輾轉之間，一人一馬經歷一番折騰，終能再度相見。

除了劇情舖排上有功，舞台演繹上也花了不少心思。除了以燈光、音樂和服裝，還原一次大戰的戰爭氛圍；劇中的演員還要學習當年德雲郡的口音。就好像飾演男主角的Scott，就耗費數月，改易平日一口流利的蘇格蘭口音，在專人指導下學習德雲郡的鄉下口音。不過，一般英國觀眾也稱自己也非百分百聽懂這種口音。

三位一體的木偶操作

當然，最大功勞在於幾位木偶師。《戰馬》主角 Joey 原來就需要三位木偶師同時操控。當中最大的難度在於，三者如何不依賴語言而同步控制，三而一，一而三。

木偶分為頭、身、尾三個部分。其中一人需要走在外面拖著馬頭，負責面部表情和動作，例如眨眼，張開口和頭部的擺動。另外兩個人則要背上馬偶的骨架。其一負責馬的後半部分，除了控制後腿的動作，也參與馬的情緒表現。因為馬匹在驚慌、悲傷時，尾巴會有不同的反應。

另外一個負責馬的主要驅幹，其實算是心臟部分。因為他除了負責馬前腿的活動，更重要的是負責發號施令。頭尾二人依據中間一人的身體動作，透過彼此的呼吸節奏，如像樂隊數拍子一樣同步。

動作以外，甚至連馬匹的聲音也是三人齊發。尤其是馬的嘶嚎，效果非常像真。巡演木偶師Tom Stacey表示：「這是長年累月的訓練的結果⋯⋯我們曾經到馬棚多番觀察，對馬的生活習性有所認識。」如果你細心觀察，隨著馬匹的成長，他的體型尺寸、心態動靜，全部都能在木偶上表現出來。

普世情感跨越國族

有趣的是，有別於常見的木偶劇，操偶者穿著黑衣潛藏於背景之中，將自己隱藏於背景之中；《戰馬》的木偶師只是穿著普通戲服，似乎要一再提醒觀眾他們的存在，更像是「間離效果」。但是，只要觀眾慢慢投入，就會渾然忘記木偶師的存在；在心理上更傾向相信，舞台上的是一隻真實、有感情的馬。

除了主角Joey之外，其他木偶也相當搶戲，包括戰馬Topthorn，以及最矚目的鵝。由於輪替的關係，劇中的演員除了要演戲、唱歌，不少還要身兼操偶的工作，要求可謂相當嚴格。

雖然，劇作焦點落在人與馬的感情上面，但其一次大戰背景，自然也包含對無情戰火的控訴。劇作曾經到德國地區巡演，但整套劇以英國人的觀點視覺演繹，這有否引起德國觀眾的反感？巡演導演 Katie Henry 認為《戰馬》表現的是「人類普世的情感，而並非向某國追討責任。」劇中展現戰爭當中，人和馬、人和人自然流露的真實情感，這是跨越國族的。